本文2020年6月26日发表于东方网，作者为东方智库研究员、东大国际战略智库研究员
历史长河，总在奔涌向前，无论阻挡还是逆动，都无法改变。
岁月流逝，会让很多历史的尘埃渐渐淡去，但总有一些无法忘却。
人们常说，要汲取历史的教训。教训无疑有各种各样，但对人类而言，最沉重的教训莫过于战争，因为它与天灾和瘟疫不同，属于人祸。
资料图片：在朝鲜半岛中部的板门店，一名韩国宪兵（左）和一名朝鲜人民军士兵分别在军事分界线两侧执勤。拍摄于2007年10月4日。（来源：新华社记者 龚兵 摄）
对居住在纽约曼哈顿岛哈雷姆区的美国退休国会议员查尔斯·兰格尔来说，70年前发生在东北亚朝鲜半岛的那场残酷的战争，变成了他一生“醒着的噩梦”，他试图挣脱，但无论如何总被噩梦所困扰。
鉴往知来，让兰格尔明白了很多，不过，也因此他无法理解：美国为什么要不断地发动战争？他更诅咒那些依然在狂妄地叫嚣要对他国发动战争的疯子。
朝鲜战争的爆发
虽然整整70年过去了，但爆发于1950年6月25日拂晓的朝鲜战争，依然让人们回想起当年的烽火连天、硝烟弥漫、血流成河。惨烈恐怖的一幕，以及这场战争带来的生命、财产、经济、社会的无数恶果，至今没有消除。
战场早已打扫完毕，但对于这场战争的历史清理却至今仍有很多争议。有些资料说，朝、中、苏三方军队共有1,066,000—1,642,600人参战，韩军和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约有 972,214—1,205,605人。伤亡情况的统计和说法也不一，据一些报道称，中朝苏三方伤亡65万人，中国阵亡183,108人；韩军和“联合国军”伤亡在57万人以上。
至于朝鲜战争爆发的具体情况和真实原因，有些历史档案已经解密，有些恐将永远被封存甚至被毁灭。当时的决策者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各自的说辞、交代和历史的谜团。参战的幸存者也已寥寥无几，但即便能够清晰地回忆当时的历史和情景，也不过是窥见一斑，因为他们只是知道边边角角、零零碎碎，而根本不可能了解这场战争爆发的全部经过和事实真相。
朝鲜和韩国，美国和苏联，以及联合国和更多的国家，对朝鲜战争从过去到现在都有不同的说法。这不难理解，因为立场不同，再说谁会愚蠢到承认自己是这场战争的肇事者？不少评论指出，这场战争爆发后不少情况发生了演变，其中之一就是对新中国的安全产生了重大威胁。本文不是来论述70年前的朝鲜战争及其是是非非的，因此也只能点到为止。
志愿军将士名垂史册
抗美援朝，又称“抗美援朝运动”或“抗美援朝战争”，是朝鲜战争的一部分，指中国人民志愿军参战的阶段，也包括中国人民支援朝鲜人民抗击美国侵略的群众性运动。
1950年7月10日，“中国人民反对美国侵略台湾朝鲜运动委员会”成立，抗美援朝运动自此开始。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拉开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序幕。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得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和全国人民的全力支持，也得到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的配合。1953年7月27日，战争双方在朝鲜停战协定上签字。至此，历时2年零9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宣告结束。
必须指出，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是中国保卫和平、反抗侵略的正义之战，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是中朝两国人民和军队团结战斗的伟大胜利，是维护世界和平与人类进步事业的伟大胜利。
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有力地维护了亚洲和世界的和平，巩固了新中国的人民政权，打破了美帝国主义不可战胜的神话，顶住了美国侵略扩张的势头，使中国的国际威望空前提高，极大地增强了中国人民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为国内经济建设和社会改革赢得了较长时期相对稳定的和平环境。直至现在，美国都不敢在军事上对中国轻举妄动，因为美国在这场战争中吃了大亏。
必须指出，对于中国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建立的不朽历史功勋，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们以鲜血和无数艰难困苦谱写了气壮山河的英雄赞歌、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光辉典范，他们的英名，以及所有为这场战争的胜利作出贡献的人们，将永垂史册，永远值得我们歌颂！
兰格尔的朝战回忆
朝鲜战争结束以来，亲身经历者有不少回忆。当年的美国参战老兵查尔斯·兰格尔便是其中之一，在朝战70周年前夕，这位当年仅20岁的美国老兵以其经历和立场，回顾了“自己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并讨论了战争、和平与人类前进的道路”。
对兰格尔来说，一生中“最糟糕的地方是朝鲜一个高海拔的地方”，一个冰冷的山口——库努里（Kunu ri）。现年90高龄，但仍是纽约城市学院教授的兰格尔告诉前往采访他的记者，他对库努里这个地方至今依然记忆清晰，甚至一想起来就会感觉这个地名“让我的脊梁骨顿时感到寒飕飕的”。
1950年，兰格尔作为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UNC）的一部分，在美国第二步兵师（简称2ID）服役。到了朝鲜战场后，他一直都希望能尽快回家，因为他据守的地方地形崎岖，气候恶劣，时常在-34°C。美军长官也曾告诉他们，可能当年圣诞节就可以回家了，但后来战场情况发生了变化，他所在的步兵师进入了一片“杀戮区”，部队一片混乱，在库努里山口遭受重创。
兰格尔回忆道，终于有一天，他所在的师“正面发生坍塌，侧翼在空中掩护下也不断失守，被派往前线填补缺口的土耳其军队被炸死”。穿越库努里关隘成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死博弈，美国第二步兵师虽然使出了全部招数，但发现根本不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对手，他们不仅阵势巧妙，而且行军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切断了美军第二步兵师的退路。
在库努里以南蜿蜒的山道上，美军第二步兵师被两个中国志愿军师包围，他们用机枪和迫击炮控制着地面，在一个10公里长的峡谷中等待着撤退的美军。
经过几天的战斗，身穿全黑军装的兰格尔所在的部队溃不成军。志愿军官兵全部在一线作战，可“我们的野战级军官、上校和将军们，却在用直升机出动”。
兰格尔说，没多久，中国志愿军就发动了进攻，死亡之旅开始了……最猛烈的炮火集中在兰格尔所在的营地，该营装备了重型火炮。但很快，通道就被一堆燃烧的车辆完全堵住了。“夜幕降临，冲锋号在黑暗中鸣响，号角被缺乏无线电通讯的中国人用作信号装置。黑暗中闪烁着火焰和闪光。我（背部）被迫击炮碎片击中，我被留下来送死。于是，就躲在一辆武器卡车下面，当时能听到中国人的声音，我装死了。自己一边祈祷，一边在想着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就是离开”，那时美军已经彻底乱了。
兰格尔说，他设法从卡车底下爬了出来，使劲往远处逃跑，翻过了群山。尽管他没有军衔，但“天生的领导才能”让他自诩为军官，几十个美国散兵跟着他走。12月1日，他带领这些败兵走入了友军部队，听说美军第二步兵师的3个团中有两个在库努里的战斗中已被歼灭。库努里战斗之后，他发现“联合国军”已经全面溃败，这场战争“成了美国自二战以来遭受的最惨重失败”，这是注定的。
兰格尔说，对于英勇善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成就。他们解放了朝鲜，全面打败了高科技的美国军队。这使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遭受着外部势力多重羞辱的国家达到了一个历史性的转折点”。兰格尔说，他虽因勇敢而获得了美军“铜星奖”，并因受伤而获得“紫心勋章”，但在他自己的心里，却始终是一场“醒着的噩梦”。
1952年，兰格尔从伤痛中康复后离开了美军，但他的战斗经历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说，自从那可怕的一天以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选择战争这样的方式。他认为，人类“必须寻找一种更好、更和平的生活方式”。
他对自己在国内遇到的那种没有亲身经历战争的人的狂热感到恼火，“最让我烦恼的是，发现有很多人渴望美国开战，却没有意识到战争可能是多么的恐怖”。兰格尔在离开美国陆军后，利用美国《退伍军人法案》，在纽约大学入学并毕业。随后他开始了法律界的生涯，他从不否认自己“天生的领导才能”，因此，他又进入了美国政界，为纽约赢得了国会席位。
兰格尔从1971年到2016年在国会任职，使他成为了民主党任职时间最长的政治家之一。他是美国国会“黑人核心小组”的创始成员，也是众议院筹款委员会的第一位非裔主席。有报道说，“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以和蔼可亲的态度和幽默感著称。尽管他有着杰出的政治生涯，但他认为解决冲突，包括目前困扰美国的冲突，不应该留给政治家们”。
朝鲜半岛有变也没有变
70年风雨，70年沧桑。朝鲜半岛依然横亘于东北亚，半岛依然是朝鲜和韩国两国，朝鲜战争不仅没有改变半岛南北分割的局面，相反因为这场战争使得南北之间更加敌对分割，朝韩之间至今没有正式签署终战协定。
虽然大规模战争的硝烟已经远去，但半岛上空的战云却不时出现，有时甚至乌云密布，剑拔弩张。半岛的土地上和周边海面上，不仅保留甚至大大增加了常规武器的数量，而且进行了核试验，部署了先进的导弹及导弹防御系统，枪炮和各种高射试验的火光，不时掠过朝鲜半岛的上空。
70年后的今天，如同当年朝鲜战争爆发和南北兵戎相见一样，朝鲜和韩国依然在各说各的理。联合国说了照样不算，最多增加一些涉朝决议和制裁。美国依然在利用联合国，对朝鲜实施极限施压和制裁，而朝鲜依然不顾联合国的决议，从自己的利益、意志、愿望和需要出发，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美朝和谈，至今不过一场大戏，双方僵局依旧。美国可以影响韩国，但韩国左右不了美国。
半岛的紧张局势，并没有因为70年岁月的流逝而消解，相反变得更加错综复杂，更加波诡云谲，也更加危险可怕。虽然大规模战争没再爆发，但小规模的冲突和交火已经很多次，火星随时可能再次爆发。
远的不说，仅上月以来，半岛南北的局势就再次高度紧张。韩国收容的一批“脱北者”向朝鲜境内散发传单和投放物品，让朝鲜怒不可遏，朝韩之间一度的缓和关系，随着朝韩联络办大楼的一声巨响彻底断绝。
朝方日前表示将进一步采取军事对韩强硬措施，但朝鲜领导人近日在召开重要军事会议研究后，决定暂缓对韩军事行动。韩方又一次向华盛顿呼求，美国表面上没有作声，但分析人士认为朝鲜对韩军事行动的突然叫停，不无华盛顿的影子。美国已进入竞选期，华盛顿不会让平壤根据自己的理由、意图和需要动武。
70年来，半岛南北除了领导人都有更换外，政治体制、意识形态、社会管理、经济发展模式和价值观等基本没变。朝鲜从金日成到金正日再到金正恩，韩国则换了多个统治者。韩方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在经历了多年连续不断的街头抗议之后，于1987年开始实行一人一票制的所谓民选政治，但左右两派的政治博弈依然激烈。
朝鲜坚持认为自己的政治体制、经济发展模式和社会管理方式等都是绝对正确的和必要的，并显示了政局稳固，不断宣传朝鲜在经济、社会发展、人民生活和国防、军队、科技、工农业等各条战线取得的辉煌无比的成就，特别是强调朝鲜立场坚定地坚持了自己的事业和信念，抵御了一切外来侵略和干扰。而韩国则大力宣传自己发展模式的成功，文在寅总统称韩国不仅已成为世界的韩国，而且要进一步发展为“引领世界的韩国”。
半岛南北之间有过一些缓和关系的互动，但好景总是不长。文在寅多次提出半岛南北统一，并在去年的韩国“光复节”纪念大会上提出了南北统一的具体时间表，结果遭到平壤一顿嘲笑和痛骂。
朝鲜强调和要求的不是按照韩国的模式和时间表来推动和实现南北统一，而是必须按照平壤的规划和一直以来的主张，实现南北统一。朝鲜从来都不承认韩国为独立国家，而称韩国政府为“南朝鲜当局”。
朝韩都深感自豪
朝鲜战争以来，韩国紧跟美国，包括政治、外交、经济、军事、安全、科技、文化等各方面。《亚洲时报》评论说，1953年朝鲜战争结束时“韩国是一个贫穷落后、士气低落和濒临灭绝的国家。它不一定能存活下来，更不用说繁荣昌盛了”；“上世纪50年代，韩国人衣衫褴褛、教育水平低下、与世隔绝，但这代韩国人比上世纪90年代富裕、受过高等教育、游历广泛的韩国人更懂得国际事务”和自己的发展。
当时的韩国人虽美国英语都学不像、说不清，但他们从美国人那里学到了新的技能。“由于精明的工业政策，韩国从零开始飙升，在战争结束后的30年内成为了全球出口大国。今天的韩国是一个G11经济体，拥有全球品牌和一个闪闪发光的高科技基础设施。它是经合组织、世贸组织和联合国等全球机构的一个积极和受人尊敬的成员，韩国人并被授予联合国秘书长一职。” “韩国的流行文化现在是国家品牌组合中的重要资产，直逼美国文化。”美国人甚至开始惊呼，现在，当年的“美国师傅”在不少方面不得不向“韩国徒弟”学习了。
韩国自以为傲，但朝鲜嗤之以鼻。
朝鲜战争70年后的今天，平壤和首尔将作何纪念乃至反思，外人不得而知，也无权评说。不过，脚是自己的，鞋也是自己做的，穿着合适不合适，兴许只有自己知道，但只要自己感觉好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