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2020年7月28日发表于东方网，作者为东方智库研究员、东大国际战略智库研究员
上个周末，从法国传出英国/美国影星奥利维亚·德哈维兰（又译奥莉薇·黛·哈佛兰）在自己的巴黎寓所去世的消息。这位生于1916年7月1日的国际巨星刚愉快地过完104岁生日，据她的经纪人透露，德哈维兰走得很安然，完全是“自然而死”。
留下永久的温馨回忆
也许作为影星，奥丽维亚·德哈维兰早已不受当下影迷们的追捧；她的名字也已被人渐渐淡忘，但她出演的美国影片《乱世佳人》却依旧风靡世界，令人难忘。奥丽维亚在片中饰演的梅兰尼·威尔克斯，温柔娴静，成为人们永久的温馨追忆。
尽管在美国爆发反种族主义抗议示威游行后，《乱世佳人》这部影片因涉及种族问题而被时代华纳公司旗下的HBO Max一度下架；但从电影艺术角度讲，它仍不失为是美国乃至世界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
《乱世佳人》于1940年1月17日在美国上映以来，屡创票房纪录。该片在1998年美国电影协会评选的20世纪世界最伟大的100部电影中排名第四；从商业价值来看，该片也是美国史上售出票数最多的影片。
《乱世佳人》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讲述了主人公斯嘉丽·奥哈拉与白瑞德之间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1940年，该片在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上，获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在内的十个奖项。德哈维兰在片中饰演的“梅兰尼·威尔克斯”，虽是配角，但被德哈维兰演绎的惟妙惟肖，楚楚动人。德哈维兰因此获得了该片奥斯卡奖最佳女配角奖提名。
岁月易逝，光阴荏苒。“梅兰尼”是《乱世佳人》四个主角中唯一在片中死去的角色，然而现实生活中，她的扮演者德哈维兰却最为长寿，其他三位演员（克拉克·盖博、费雯丽和莱斯利·霍华德）都已相继离世。
德哈维兰在美国经典电影时代崭露头角，先是在影片《血队长》和《罗宾汉历险记》中成为埃罗尔·弗林的浪漫伴侣，虽然表演不俗，但真正引人注目是在她参演《乱世佳人》之后。到了20世纪40年代末，德哈维兰成为了银幕上的顶级女演员之一。她的代表作包括《风流种子》、《毒龙潭》和《深闺梦回》。她的奖项包括两座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两项金球奖和一项威尼斯影展最佳女演员奖。
美国影坛的幸运儿
在明星荟萃的美国影坛，德哈维兰算是一个幸运儿，虽然一生不无艰难坎坷，但总体还是平静的、出彩的、亮丽的、安稳的。除获得了奥斯卡大奖等专业奖外，德哈维兰因从50年代起就在法国巴黎居住，并早已享誉国际影坛，她在2010年获颁法国荣誉军团勋章。在2017年6月她101岁寿辰的两周前，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赐予她大英帝国勋章，德哈维兰成为该勋章年龄最大的被授者，对她而言是一种特殊的荣誉，也表明了英国和英国王室对她的高度认可。
严格讲，德哈维兰是英国人，而且被封为英国女爵士，但她又加入了美国籍，因此既可以说是英国巨星，也可以说是美国巨星。在将近60年的演艺生涯中，由于对电影业的杰出贡献，德哈维兰在美国好莱坞星光大道上获得了一颗星，作为好莱坞对她的终身褒奖和纪念。
德哈维兰是英国专利律师沃特·德哈维兰和英国演员莉莲·方丹的大女儿。当时她的父亲沃特在日本东京工作，因此出生在日本东京，但从她一生的情况看，似乎后来与日本和东京都无什么交集。从其父母的专业可以看出，德哈维兰明显继承了她母亲的艺术天赋与专业。德哈维兰有一个妹妹名叫琼·方丹，此人也是美国著名的奥斯卡影后，享誉美国影坛，但由于在1947婚礼上不愉快的一幕，姐妹俩结下冤仇，此后几十年的关系冷若冰霜。
与妹妹关系冷若冰霜
姐妹俩有很多共同之处，除同为奥斯卡影后外，还都很长寿。琼·方丹于2013年12月去世，享年96岁。方丹在她的回忆录《没有玫瑰床》中谈到她的姐姐时说：“我很遗憾，在我的整个童年里，我没有一次想起她所做的善事。”但德哈维兰则很少公开谈论她的家庭尤其是她的妹妹。她在2006年接受汤姆森路透集团董事局主席大卫·汤姆森的采访时，当被问及她们姐妹俩的关系时，德哈维兰淡淡地回答说：“我该怎么说呢？好吧，我们就说我们的关系是停滞不前的。”不过，在获悉妹妹方丹去世时，德哈维兰发表了一项公告，表示对其妹妹的去世感到“震惊和悲伤”。如今姐妹俩双双离世，这段恩怨也就从此终结了。
人生中总有很多巧合，也由此出现命运的安排或转变。德哈维兰和她的妹妹小时候经常生病，于是他们的母亲决定离开东京，转回英国治疗。一次外出途中，一家人在旧金山停留，最终促使他们全家定居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萨拉托加。后来德哈维兰的父母离婚了，母亲再婚了，德哈维兰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变得孤独起来。
但德哈维兰不是一个性格孤独的人，她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中学时代，并开始与好莱坞有所接触。德哈维兰在学校的演出中“染上了演技上的毛病，使她对演艺异常执着”，但她的继父一再劝阻和警告她不要再演戏剧，但德哈维兰就是不听，在高中未毕业时就提前离家出，独立生活。
1935年，17岁的德哈维兰和乔伊·布朗搭档，出演了她的处女作电影《Alibi Ike》。不过，她的第一个舞台剧角色是莎士比亚名剧《仲夏夜之梦》中的赫米娅，该剧在好莱坞露天剧场演出后引起了热烈反响，德哈维兰也因此受到了好莱坞影业公司的关注。之后，这部舞台剧被搬上了银幕。
挑战华纳影业公司
华纳兄弟影业公司与她签了一份长达7年的合同。埃罗尔·弗林是德哈维兰在银幕上的黄金搭档，两人联袂主演了《铁血船长》、《英烈传》和《罗宾汉历险记》等八部影片，但他们在银幕之下却未能喜结良缘，只是有过一段罗曼史。据德哈维兰后来透露，她的搭档埃罗尔·弗林其实是她的初恋，但时机总是不对，特别是任性的弗林总是拿捏不好。她在1976年对《纽约时报》说，“我非常地喜欢他，爱上他是不可避免的。他是那么淘气，那么迷人”。但德哈维兰和弗林最终还是没有缘分，也许是弗林觉得德哈维兰的性格脾气不对路，也许是弗林觉得自己配不上德哈维兰，因此没有接受这份爱意。
1941年，德哈维兰加入了美国国籍，这使她得到了更多的演出机会。她觉得自己的演技有所提高，可以胜任不同类型的角色，而不是一再演出华纳公司指定的扮演端庄娴静的少女之类的角色。她试图与公司老板沟通，改演角色，拓宽演路，但没有成功，于是她干脆开始拒演雷同的角色。而按照当时美国影业公司的霸王条款，只要她每拒演一个公司要求的角色，她的合同也就会相应地延长，这也是当时电影公司对付不合作演员的惯用手段。大部分演员出于无奈，不得不接受电影公司不公平的合同。其中有一些演员试图反抗，结果被华纳兄弟告上法庭，最终败诉。败诉不仅影响演员的演出收入，还有可能被逐出好莱坞。
但德哈维兰表现了勇敢精神。她冒着风险与华纳公司打起了官司，并居然打赢了官司。从此，美国电影公司雇用演员的权利被削减，演员选择角色的自由度大大增加。德哈维兰的案例对好莱坞影业公司的法律健全产生了积极而又深远的影响，德哈维兰的勇气使她得到了其他演员的尊敬和钦佩，也使自己终于开始有机会饰演不同的角色。1940年代后期，她因在《风流种子》和《千金小姐》(The Heiress)中的出色表演，而获得了两座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杯。凭着演技和形象，德哈维兰的演艺生涯越来越出彩，从此在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越走越远，越来越红。
甘愿扮演“好嫂子”
德哈维兰如同其饰演的角色，虽内心有很高的追求，但往往藏而不露，也不去死拼硬争。回想起当年《乱世佳人》这部影片的拍摄，德哈维兰曾感慨万千。当时的导演在挑选这部影片的女主角斯嘉丽时，据说曾让1400多名知名演员进行了试镜，但最终才选定了费雯·丽扮演。
德哈维兰回忆道，当玛格丽特·米切尔的《乱世佳人》在30年代末成为畅销书时，好莱坞的“每个女演员似乎都在争夺斯嘉丽这个自私、任性的女主角，而不是梅兰妮——斯嘉丽可爱而富有同情心的嫂子”。但德哈维兰却认为自己很适合饰演这位嫂子的角色，因为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充满爱心的女人，而你不能说斯嘉丽是有爱心的”。由于竞争少，而德哈维兰的形象和性格又合适，于是导演最终选择了她，也最终成全了她。德哈维兰曾对一位作家说，她一直知道这部由小说改编的电影会是“一个特别的东西，一个永恒的东西”。
上世纪50年代后，随着年龄的老化，德哈维兰出演的电影大大减少，她只是偶尔出现在银幕上，直到70年代后期。从80年代开始，德哈维兰开始了她的电视生涯，并因《安娜斯塔西娅：安娜疑案》（Anastasia: The Mystery of Anna）而获得金球奖最佳连续短剧女配角奖。
留下对生命的理性领悟
在美国绯闻不断的好莱坞，德哈维兰算是比较低调了，但依然传闻不断。据美国CNN报道，“这位明星因在好莱坞全盛时期与许多著名的单身汉约会而闻名，其中包括霍华德·休斯、詹姆斯·斯图尔特和导演约翰·休斯顿”。她结过两次婚，离过两次婚，第一次是与写手马库斯·古德里奇，然后是与编辑皮埃尔·加兰特。她的儿子本杰明·古德里奇1991年死于霍奇金淋巴瘤并发症。女儿吉斯是一名记者，子女都没有继承母亲的专业。新闻报道经常报道这位女演员正在写一本期待已久的自传，但在她有生之年却一无所获。据说，她确实写了一本关于她在法国生活的回忆录，书名为《每个法国人都有一个》，但书中究竟叙说了什么，目前没有公布于众。
德哈维兰的性情比较开朗，总体上与世无争，也因此身体一直比较健康。20年前，当被问及她长寿的原因时，这位“钢木兰花”对一位银幕演员协会的面试官说：“我不明白这个问题——我才78岁！”之后，她确实又活了26年。
德哈维兰安然地走了，如同她相对安然的一生一样。她留下的不仅有艺术杰作，还有对人生与艺术生涯的理智领悟与理性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