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2021年4月22日发表于东方网，作者为东方智库首席研究员、东大国际战略智库首席研究员
领导人发表年度国情咨文是俄罗斯政治的一大传统。据统计，今年是俄罗斯历史上第27次发表国情咨文，普京总统第17次发表国情咨文。俄罗斯领导人对此格外重视，通过国情咨文释放俄罗斯内政外交的重大政策信息；国际舆论对此特别关注，希望从普京的国情咨文演说中捕捉俄罗斯内政外交的新动向。
普京国情咨文主调被迫转变
从过去几年普京的国情咨文看，重点大多集中于俄罗斯的内政、经济社会发展和军事安全问题，如去年普京在发表年度国情咨文时，开篇谈的是俄罗斯人口减少问题。普京以此徐徐展开，阐述他对俄罗斯强身固体的各项政策设想与俄罗斯长期发展愿景。而在外交方面，去年普京在国情咨文中仅寥寥数语，且话语平实温和，因此国际舆论对此的评论不多，这与俄罗斯当时的国际大环境有关。但今年普京的国情咨文则有很大不同。
虽然在国情咨文的开篇中，普京谈的是俄罗斯医疗卫生问题，他首先感谢了社会各界齐心努力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指出俄罗斯现已拥有3种新冠疫苗，强调这是抗击病毒疫情的真正突破，甚至许多发达国家的医疗保健系统都未能像俄罗斯这样有效抵御疫情影响，同时也严肃地告诫国人，病毒疫情还没有被完全击败，人们不可失去警惕。接着普京再次谈到了俄罗斯的人口问题，强调俄罗斯的战略“是重新实现人口的可持续增长，到2030年使俄罗斯人的平均预期寿命达到78岁”，可见普京总统对俄罗斯的人口问题始终念兹在兹。
但在随后的国情咨文讲话中，普京重点谈到了俄罗斯的对外关系和外交安全政策，普京以其强硬的“普氏风格”回怼了最近以来西方大老虎和一批“小胡狼”对俄罗斯的紧盯和围攻群殴。普京用英国作家吉卜林的童话《丛林之书》的情节，比喻和讽刺了近期以来一些向俄罗斯“寻衅滋事”的国家。普京说，近来“俄罗斯无缘无故地被盯上。当然，就像老虎谢尔可汗一样，这个盯上俄罗斯的国家身边迅速围着各种小胡狼。一切就像吉卜林的书里写的一样。它们应声嗥叫，向主人献殷勤”。普京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某大国，但暗指已十分清楚。他指出，它们“对俄罗斯的不友好行动并没有停止。找任何借口扯上俄罗斯”。
“大老虎”和“小胡狼”让普京怒不可遏
针对一些国家的咄咄逼人和不断骚扰，普京怒不可遏地指出，那些反对俄罗斯的老虎“谢尔可汗”及小胡狼“台巴齐”似乎“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实施非法的、出于政治动机的制裁，企图用武力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现在这种做法“正在演变成更危险的事情”。普京举例谈到了俄罗斯重要邻国白俄罗斯的局势问题，指出有人在白俄罗斯组织政变，企图暗杀该国总统，西方对此保持沉默。普京称，“你可以对(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的政策持任何立场，但发动政府政变和策划暗杀国家元首实在是太过分了”。
普京强调，“我们的行为举止克制、谦虚。我们常常不回应直截了当的粗鲁；我们希望有良好的关系。我们不想拆桥”，但“如果有人用傲慢自私的口吻，俄罗斯总会想办法捍卫自己的立场”。普京严厉地警告说：“我希望没有人会想到越过所谓的‘红线’对付俄罗斯，我们自己将在每一个单独的案例中界定这条‘红线’。俄罗斯的反应将是对称、快速和强硬的。任何威胁我们核心安全利益的挑衅行为的组织者对他们的行为感到遗憾的程度，将超过他们长期以来对任何事情感到遗憾的程度”。
但西方舆论也注意到，普京的国情咨文讲话虽“充满了对西方的威胁”，不过他并没有宣布俄罗斯针对美国等西方国家新的军事或外交挑衅政策将要采取的举措。这表明，目前普京依然是克制的，但普京的严厉警告已充分表明了这位强势俄罗斯总统的坚定立场，如果那些执迷于反俄罗斯的势力继续沆瀣一气，企图置俄罗斯于死地，则俄罗斯必定会立即、坚决、果敢、快速、对称地反击。
普京讲话几小时后，俄方宣布已向美方递交照会，已把美国驻俄罗斯大使馆的10名“工作人员”列为不受欢迎的人，限他们在5月21日前离境。这是针对4月15日美国宣布驱逐10名俄外交官的正式报复。
俄罗斯对美西方划定三道“红线”
一些舆论认为，普京完全有理由这样做。最近一个时期来，西方对俄罗斯频频发起进攻，从以美国为首的一些国家在舆论上大肆攻击俄罗斯，到在俄罗斯西部边境地区和周边海域进行大规模的军事集结部署，再到这些国家接连驱逐俄罗斯外交人员，对俄罗斯宣布新一轮制裁措施，这让俄罗斯感到了群殴围剿的严重威胁和扰乱，这是俄罗斯特别是强硬的普京总统决不会允许的。
在普京发表国情咨文的当天，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明确地表示，任何侵犯俄罗斯国家利益、干涉俄内政等行径都将被视为越过了俄罗斯设定的“红线”。 佩斯科夫解释说，俄罗斯的“红线”是显而易见的，即俄罗斯的国家利益，包括俄罗斯的“外部安全利益和内部安全利益”。俄方强调了三个“不允许”：不允许有人从外部对俄选举或者其他国内政治进程进行干涉，不允许与俄罗斯进行侮辱性的对话，不允许侵犯俄罗斯的经济利益。
俄罗斯与美西方矛盾争斗不断
俄罗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始终波动不定，后者对俄罗斯的敌意敌对既有历史性、传统性、长期性、战略性，也有阶段性、事件性、战术性、直接性、间接性和迂回性，既有外交、军事、经济、能源等层面的各种进攻行动，也有策应俄罗斯国内反政府反普京势力的破坏行径。美西方国家始终把俄罗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企图制服俄罗斯，但这是一厢情愿的胆大妄为和痴心梦想，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可不是“软柿子”，普京的战略应对之坚定、出手之果敢是众所周知的。美西方国家及它们引诱拉拢的一些国家，与俄罗斯始终缺乏互信，彼此存在着尖锐深刻的矛盾，总是在骨子里视俄罗斯为最大的现实威胁、长期威胁和潜在的重大安全威胁。
自苏联解体以来，虽然俄罗斯一直都希望并表示要改善与美西方国家的关系，也在很多时候和很多情况下保持了冷静克制，但这些国家却从不放过俄罗斯。它们一方面在国际上千方百计打压俄罗斯、指责抹黑俄罗斯，毫无底线地损毁俄罗斯的国际形象，另一方面在地区层面通过北约东扩和欧盟东扩，把西方的对俄战线逐步向东延伸，直逼俄罗斯与西方国家的最后边境。原苏联东欧集团的不少国家已被美西方国家和北约逐步拉拢过去，目前所剩的只有白俄罗斯、乌克兰和格鲁吉亚。这种进攻阵势和态势俄罗斯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美西方直接间接打击俄罗斯
自去年以来特别是去年8月白俄罗斯大选以来，白俄罗斯的局势一直处于严重的动荡之中，美西方国家与白俄罗斯的反政府势力相勾结，接连不断地发动倒卢卡申科总统的抗议示威运动，甚至发动了暗杀卢卡申科的行动。虽然卢卡申科一次次地化险为夷，但目前白俄罗斯的政局仍处在剧烈动荡之中。美西方国家倒卢卡申科的真正目的是清除白俄罗斯的亲俄政权和势力，试图把白俄罗斯彻底拉入西方阵营，把西方对俄边境直接延伸到俄罗斯的近旁。
这些国家还在乌克兰发动“颜色革命”，制造动乱，并竭力拉拢乌克兰年轻的泽连斯基总统，其企图显然是为了利用乌克兰直接对抗俄罗斯，把对俄军事战线直接扩展到俄罗斯边境，这些都让俄罗斯深深感到了严重的、直接的军事安全威胁。
三大现实矛盾争斗引发普京怒怼
最近以来美西方的不断动作让普京感到了新的威胁。普京在今年的国情咨文中警告反俄势力，主要源于目前俄罗斯与美西方国家及其拉拢的国家的三大矛盾对立：
一是美西方国家强力支持俄罗斯反对派人士阿列克谢·纳瓦利内，公开煽动和支持纳瓦利内的支持者上街抗议示威，对抗普京政府，在国际上对俄罗斯造成了恶劣影响。西方报道称，目前被关押的纳瓦利内已因中毒和“受迫害”生命危在旦夕，美国当局警告称，如果纳瓦利内遭遇不测，则俄罗斯当局将承担“不可承受的后果”，这种涉及俄罗斯内政与国家安全的威胁恫吓，显然是普京总统决不会容忍的。由于疫情蔓延，经济低迷，俄罗斯面临严峻局势，纳瓦利内事件还在演变恶化。
在普京发表国情咨文时，俄罗斯境内暗流涌动，一批支持纳瓦利内的势力在莫斯科等地接连举行抗议示威活动，对普京政府施加压力。这显然有幕后黑手在煽动操控，但这无疑是美西方国家直接触碰了克里姆林宫发言人所警告的“有人从外部对俄选举或者其他国内政治进程对俄罗斯进行干涉”的“红线”。
二是乌克兰在美西方国家的怂恿下与俄罗斯强硬对抗对峙。最近以来乌克兰当局与俄罗斯在顿巴斯地区大量军事集结和直接对峙，表面看是俄乌矛盾的激化对峙，实际主要是美西方与俄罗斯的对立对抗和对峙。在美西方的各种承诺和幕后支持下，现在泽连斯基的立场态度非常强硬。虽然俄乌之间未必真的发生大战，但一旦战火燃起，将势必不可收拾，至少会引发一场极其惨烈的“代理人战争”。目前看，俄乌双方都没有退让妥协的迹象，国际社会对此密切关注和忧虑。
三是美国指责俄罗斯在美2016年和2020年的大选中实施网络攻击。美方称俄罗斯的网络攻击不仅干涉了美国政治，而且窃取了美国的各种情报，对美国的利益和安全造成了威胁。尽管俄罗斯一再否认美方的指责攻击，称这种指责纯属无稽之谈，是一种可笑的把戏，但美国政坛和舆论却对此乐此不疲，指责之声愈演愈烈。
在上述三大矛盾对立的大背景下，美国联合欧洲盟国和捷克等国同时对俄罗斯实施制裁，驱逐俄罗斯外交人员，导致美西方国家与俄罗斯的矛盾对立进一步激化和恶化。
拜登上任以来，一方面表示要与俄罗斯改善关系，甚至正在设法拉拢俄罗斯，企图以此稳住俄罗斯，以便集中精力打击围堵被美国视为主要战略竞争对手的其他大国，另一方面又继续不择手段地打击制裁俄罗斯，以看似矛盾的两手来对付俄罗斯。
拜登上任后的美国很不老实
最近俄罗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矛盾对立尖锐化和军事对抗对峙，都发生在拜登上任后的美国对俄新战略与新策略的大背景下。不排除华盛顿试图以不断敲打和施压的策略逼迫俄罗斯转变态度，但这种做法显然十分愚蠢，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怎么可能上美西方的当？
俄罗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矛盾不可调和。可以预料，彼此的矛盾争斗还会继续下去并不断深化和尖锐化。虽然普京此次发出了十分严厉的警告，但美国等西方国家不碰壁失败是不会消停的。只要纳瓦利内还存在，美国等西方国家就不会停止对俄罗斯的内政干涉；即便纳瓦利内不在了，美国等西方国家也必定会在俄罗斯物色和扶持新的代理人与普京政府作对。在北约东扩等问题上，美国等西方国家也决不会放松对俄罗斯的进一步蚕食进攻，这是它们的既定对俄反俄战略。
华盛顿很不老实，总是在国际上兴风作浪，让这个世界变得动荡不定。拜登上任后，阳谋与阴谋互现，搅得世界更不安宁。在此世界百年大变局和世纪疫情交织叠加的非常时期，世界进入了更为严峻复杂的动荡变革期，不稳定性不确定性在显著上升。人类和世界将向何处去，这是一个十分严峻的现实和长远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