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2021年5月4日发表于东方网，作者为东方智库研究员、东大国际战略智库研究员
当地时间5月3日晚，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接种了第一剂中国国药新冠疫苗，据报道，疫苗由菲律宾卫生部长杜凯为杜特尔特注射。这是世界多国领导人接种疫苗的最新场景，这既是为了领导人的自身安全，也是为更好地动员国民接种疫苗。
截至北京时间5月3日午夜，菲律宾最新统计的新冠病例为1,062,225例，虽然从全球看病例数排名在第25位，不属于疫情最严重国家，但菲律宾一直属于深度感染国家，位列印度、土耳其、伊朗和印度尼西亚之后。
自疫情暴发以来，杜特尔特以铁腕手段接连采取了持续封闭隔离等严厉的疫情防控措施，虽经济损失很大，社会抵触情绪严重，但总体上较为有效地控制了疫情，防止了印度那样的疫情大肆泛滥。但现有措施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因此杜特尔特总统非常重视通过疫苗来应对疫情。
自全球疫情暴发以来，世界各国在各自为政、积极探索防疫抗疫办法的同时，都把遏制和消除病毒疫情的希望主要寄托在疫苗上，早接种早获益、多接种多安全是世界各国的普遍共识。疫苗已经成为并将长期成为全球最紧缺的防疫用品，接种疫苗已成为摆脱疫情带来的经济社会困境的主要手段。
自去年8月11日，普京总统在俄政府会议上宣布俄罗斯已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批准新冠疫苗的国家，俄“卫星—5”号疫苗在经过2个月的人体临床试验，在俄罗斯完成注册并进行试接种后，世界上陆续有包括美国、德国等欧洲国家和中国在内的多款疫苗陆续接种，美欧几大疫苗除获美国和欧盟等机构的紧急使用批准外，还获得了世卫组织的批准。4月30日，美国莫德纳公司研发的新冠疫苗列入又被列入世卫紧急使用疫苗清单，成为全球第五种获得世卫紧急使用认证的新冠疫苗。
去年底今年初以来，国际上尤其是美欧发达大国，相继开始了疫苗接种竞赛，一是比接种速度，二是比接种有效性，三是比疫苗产量，四是比疫苗接种后的持续有效性。当然，同时也在比较疫苗的副作用和优劣。
这方面的负面报道不少，其中英国牛津大学和阿斯利康公司合作研发的疫苗遭诟病最多。牛津-阿斯利康疫苗对于其疫苗的疗效不高、不稳定甚至发生事故的情况也是承认的，因为毕竟人命关天，如果疫苗不合格甚至问题严重，他们是承担不起声誉损害和各种赔偿的。
全球疫苗从试接种到大范围接种已经8个多月，国际上对疫苗有各种好评，但围绕疫苗问题也出现了很多的争议，而且有些争议越来越大。因此，至少目前还不能断然说疫苗已经在全球获得巨大成功。但存在争议并将继续存有争议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它将促进全球疫苗更安全的研发生产和公平分配，并根据病变不断优化疫苗效能。
目前，国际上围绕全球疫苗问题仍有四大“拷问”：
一、疫苗是否是应对全球病毒疫情的“杀手锏”？
对于疫苗的防疫抗疫有效性，目前国际上几无否定性说法，但对于疫苗是否就是各国防疫抗疫的绝对灵丹妙药和成为“克毒制胜”的杀手锏，目前仍有争议。
世界卫生组织是国际上最大的政府间卫生组织，也是国际上最权威的传染病防治机构，其掌握的专业知识和各种疾病尤其是传染病的防控信息是最全面的，虽然世卫处境艰难，不时遭到一些指责，但各国都无法否定世卫组织的特殊作用和专业能力。
世卫组织每天都有大量人员分布在抗击新冠肺炎的第一线，其获取的信息是全方位的，哪里病毒疫情最严重，哪种疫情防控办法最有效，应该说世卫组织是最摸底的。
自疫情在全球肆虐以来，世卫组织几乎每天都在发布各种信息，给予世界各国和各地区防疫指导。世卫组织依据人类过去发生的多种传染病病毒疫情，非常重视疫苗的研发，并在不断进行各种疫苗研发的协调。而且，任何国家研发的疫苗，最终要在国际上获得接种推广，都离不开世卫组织的审批同意。
因为权力很大，世卫组织对于各种疫苗的审查也特别严格，甚至对疫苗的作用表述也非常严谨。世卫总干事谭德塞经常处在全球抗疫的风口浪尖上，其对疫苗的表态也就更审慎。
自去年8月以来，谭德塞多次谈到了新冠病毒疫苗问题，他力主加速开发和联合开发疫苗，但也多次敦促全球对新冠病毒疫情保持高度警惕，对疫苗科学理性看待。当地时间5月3日，世卫组织举行新冠肺炎例行发布会，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表示，过去两周全球新增病例数量比疫情暴发以来前六个月的病例总数还要多。上周全球超过一半以上的新增病例来自印度和巴西，其他许多国家的形势也非常脆弱。谭德塞强调，若不采取公共卫生预防措施，印度和巴西现在经历的疫情也会在别的地方出现，疫苗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但不是应对疫情的唯一方式。
世卫组织和谭德塞目前仍在大声呼吁全世界的人们自觉遵守各项防疫措施，包括保持社交距离、勤洗手和戴口罩等，他认为“这一切都要做”，而不能仅仅依赖疫苗进行防疫抗疫。谭德塞强调，阻止病毒疫情再度暴发的较为有效手段还是加强病毒检测、及时实行封闭隔离、想方设法救治病人，并严密追踪和隔离病毒感染者及其所有接触者。对于近来印度因过于乐观而放松了疫情防控措施，导致第二波疫情全面暴发，谭德塞深感痛心，再次警告人们汲取惨痛教训。
二、全球疫苗接种率究竟达到多少才能实现“群体免疫”？
国际上有不少的分析预测，甚至包括一些医学专业人士认为，只要疫苗接种率达到人口的70%以上，就能产生群体免疫效果。对此，目前国际上的争议很大，这涉及到两大问题：一是所谓的人口70%疫苗接种率是指某一个国家的接种率，还是按照全球的人口比例计算接种率？二是任何一国因接种疫苗而产生了群体免疫效果，是否就能抵御全球依然严峻的病毒传播？
对于美欧发达国家而言，达到人口70%的疫苗接种率也许只是时间和疫苗供应问题，有望在年内实现，但对于全球众多的贫困落后国家来说，不要说是达到人口70%的疫苗接种率，就是达到7%的疫苗接种率也是一大奢望。
如果要达到全球人口70%的疫苗接种率，则更涉及到一系列棘手的难题，至少在近期内甚至近年内是难以实现的。目前国际上对全球人口有多种说法，有的说已达到78亿，有的说大约为72亿，即便取个中间数，且不考虑各国经济能力以及疫苗运输、储藏和保存等能力，仅全球疫苗的生产能力，目前也远远达不到。印度一直号称是全球疫苗生产大国，但此次疫情大暴发后急需疫苗时，这个疫苗大国连自己也不敷使用。
有人说，疫苗生产如同制作蛋糕，少批量生产质量肯定有保障，但要在短期内生产出数十亿剂质量都高度安全可靠的疫苗，决非易事，也因此现在各大疫苗生产商都小心谨慎，宁愿订货合同违约也不敢盲目地赶产量。
世卫组织、欧盟当局和各国的传染病专家们几乎一致认为，疫情之下，全球是一个紧密关联的地球村，只要这个村上尚有一户的病毒疫情未消除，其他人家都不可能单独摆脱病毒疫情，实现安全。而现有疫苗的接种都是短期性的有效期，疫苗保质期和接种后的有效期大致在6个月以上。由于全球疫苗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接种，轮流接种的问题就太多了，很可能会出现首批接种疫苗的国家和地区早已过了6个月，但最后一个接种疫苗的国家或还未能完成甚至开始疫苗接种，导致需要重新接种的情况。
韩国新种传染病中央临床委员会主席、首尔大学医学院传染内科教授吴明燉5月3日称，有分析预测七成人口完成疫苗接种后能形成群体免疫，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预防新冠病毒多代传播的疫苗尚未研发。虽然全球首款获批的辉瑞疫苗有效率自称达到95%，但并不代表改款疫苗能够预防多代传播。“感染病毒或接种疫苗后形成的免疫能持续多久不得而知，也是疫情难以平息的原因。”吴明燉认为，要高度重视变异病毒和接种疫苗后被感染的患者，从目前各方面的情况判断，很难彻底平息疫情或实现群体免疫目标，也许新冠最终会像流感一样与人类共存，人们也需要定期接种疫苗。
三、新冠疫苗的接种能“跑针”吗？
所谓疫苗接种“跑针”，指的是仅接种了第一针而不接种第二针的现象。目前“两针型”的新冠疫苗须接种两剂才能产生抗体，抵御病毒，仅接种间隔时间要求不同而已。
但在现实中，一方面仍有不少人因各种原因而不愿意接种疫苗，另一方面一些人在接种首针疫苗后因产生副作用、担心副作用和疫苗供应跟不上等各种问题，没有接种第二针。这在美国、欧洲国家和部分亚洲国家等都出现了这种“跑针”现象。
美国疾控预防中心的数据显示，美国至少有500万人未接种第二针疫苗，这个比例约占美国已接种第一针疫苗人口的大约8%。截至5月3日，美国已接种疫苗2.4亿剂，约有一亿多人已接种完两针，占总人口的约30%多。
医学专家们认为，全球现有的几款疫苗本来就属于紧急研发生产的，比正常的疫苗开发时间已大大缩短，其有效性特别是对于变异病毒的有效性无疑需要进一步验证，如果接种者不能按照这些疫苗生产商的要求接种两针，免疫效果肯定会打折扣。
专家们强调，需要接种两针的疫苗，在首次接种后往往会有一定的副作用，也不大能真正能产生抗疫作用，只有接种了第二针才能产生有效作用。
另外，在避免“跑针”的同时，要尽量避免“跳针”，也即首次接种一款疫苗，到第二针时又换成另一种疫苗。
四、全球疫苗接种不平衡的问题能解决吗？
目前全球疫苗的接种存在很大的不平衡，主要是“三多三少”的问题：一是发达国家接种多，不发达国家尤其是贫穷落后国家的接种太少，少数国家甚至迄今没有接种任何疫苗，隐患极大；二是大国接种人数多但比例小，小国接种量不多但占比多；三是接种美欧国家疫苗的多，接种其他疫苗的比较少。
目前世界上有一些疫苗接种的动态统计，但大多认为不够全面。目前比较准确的是全球的疫苗接种量，不大准确的是接种人口的占比率，一些国家仅把已完成两次接种者算作“完全的疫苗接种者”，把“跑针”和“跳针”者都剔除了出去。
据美国《我们的数据》网站统计，全球的疫苗接种量在大幅攀升，5月3日美东时间早上的统计表明全球的疫苗接种数量已上升到日均1900万剂。从国家和地区看，英属直布罗陀的“完全接种疫苗率”已达99.8 ％，以色列为58.4%，美国为31.3%，英国为22.6%，但法国仅9.6%和7.9%，印度、孟加拉和韩国等国的疫苗完全接种率低于2%，日本的完全接种率小于1%。很多人担心，按照目前日本疫苗接种率人口占比，要在今年夏天举行东京奥运会恐怕凶多吉少。
至于全球疫苗的分配和接种不公平问题，目前是显而易见的，但解决这个问题是极其困难的，这中间既涉及经济等问题，也涉及到国际政治、外交等问题。美国因多种原因采购和储备了大量疫苗，但大多数贫穷落后国家却无法获得疫苗。
